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靈魂急轉彎

皮克斯很多的動畫作品都非常的細膩,透過某些趣味、每個人都有的記憶、糾結、奇幻、慾望,各式各樣的觀眾,在或多或少的時刻,為自己某些小情緒找到歸屬,在共鳴中回顧自己的人生。

這次要談論的議題是生死、靈魂、夢想。那麼沈重的議題,或許是異想世界的荒謬感,免除了一般面對這些議題的恐懼、悲傷及壓力。Joe 是一個音樂老師,在得到夢想中演出的機會後,他跌了一跤,進入彌留之際,他的靈魂進入的死後的世界,不想畢業的Joe,奮力逃脫,遇到了準備一千多年卻無法投胎的22號。Joe必須趕快回到身體,完成自己的夢想,卻不小心進入貓的身體,而不想投胎的22號,意外的進入Joe的身體…。在影片中,Joe算是死了吧,他已經站在畢業的輸送帶上,那些對他而言天大的事情,在那個「向死」的輸送帶上,一點也不重要了。影片的最後他還是回到這個輸送帶上,他得到了「第二次」的機會,不是實現夢想的第二次機會,而是「活著」的第二次機會。動畫中的Joe有一個穿越生死的過程,所以他清醒了,那我們呢?我們是否就像迷魂一樣,不斷追求卻喪生了單純活著的體驗,不會有人在另一個世界幫我們把迷魂踢回自己的身體,這個第二次機會,要靠我們自己的覺醒,或許導演就是帶著我們體驗Joe的過程,提供一個,重新活著的第二次機會。

我們到底是怎麼迷失的?

Joe迷失在夢想中,他的夢想是世界上唯一有意義的事情,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在乎,也是生命中的次要。這侷限了他的感官、情感甚至是思想。22號迷失在自己的創傷中,他以為「生命的火花」就是大家所說的「目標」「夢想」「志向」,他缺乏動力也興趣缺缺,但實際上是因為他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到。證券員迷失在數字中,他在工作中根本抬不起自己的頭。在找回身體的過程中Joe很趕,他必須趕上那個表演時刻。整個過程他都匆匆忙忙的,看不見也聽不見,別人發生的事情或是感受他沒有餘力在乎,他也一點都不在乎。或許我們也是吧,趕上班、趕會議、趕報告、趕Deadline、趕吃飯、趕下單、趕搶貨。一切都必須在時間內完成,但是,這段時間我們是不是也變成行屍走肉?忘記要好好「活著」了。有人會說,「我也想好好活著啊,我也想放鬆想出國想耍廢」,但是好好活著並不等於那些IG一一張張美麗的照片,而是在每一個當下好好體驗活著的滋味,而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個偉大。

有一天,小魚問一隻老魚:「海洋在哪裡?我要去找它!」
老魚:「海洋?你就在海洋當中了啊!」
小魚:「不!這不是海洋!這是水!」
老魚:「我們一直都在其中,沒有離開。」

對,就是活著當下的那個老話題了,誰不知道。書局裡面心靈勵志的活在當下、網路文章、長輩問安圖,或許連孩子們都朗朗上口活在當下啊。但其實我們不太懂這到底是什麼,就像Joe一樣。他趕上夢想般的表演了「然後呢?」這應該就是巔峰了,為什麼他的心裡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?
有時候在期待已久的玩樂、聚會後,我們心裡升起類似Joe的空虛:「然後呢?」

Joe回到家後,把22號活著的時候搜集的小東西放在鋼琴上,他一邊演奏一邊回顧人生中的點滴,他連結到自己的過去,連結到愛他以及他愛的人,連結到他從來都不關心的人,連結到日常的天空與陽光。因為這一切的連結讓他內心充滿「活著」的感受。於是Joe回到死後的世界,幫助22號找回自己,然後他死而無憾的站在那個「向死」的輸送帶上。因為他活過了,夠了。

我們生命中或許也會有搗亂的22號,很驚險的跟死亡擦身而過,這些生命的第二次機會:奇蹟是覺醒;覺醒也是一種奇蹟。
最後Joe送22號去投胎,他盡力陪著22號到他能夠的地方,兩個靈魂還是分開了,得繼續各自的旅程。畢竟活著的這件事情,誰也無法幫你代勞,誰也無法永遠陪在我們身邊,我們還是得自己走。

看這部影片的時候,我不斷的想起一個人,就是德國的哲學家海德格。他說,我們必須從死亡回看此刻及過去,在這樣的時間性中,遭遇其他的存在,並且綻放自己的可能。我們必須從「死亡」的角度,才有可能看到「活著」的價值。我想所有念過哲學的,都能認出在動畫中,那個死亡輸送帶的意義。

所謂的 Living 其實等於 Dying,我們有找到「活在當下」的開關嗎?給自己一個真正活著的第二次機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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