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次來談話的女孩,她一直都很不快樂。
她是一個很有想法,不追求世俗認同的女孩,過著樸實的生活,難免對於社會上商人的嘴臉很排斥,有幾次在工作上需與他人合作的過程,遇到了一些很注重表相,為了自己的名聲和利益滿口謊言的人,她都厭惡至極;在家中的她也無人理解,雖然一直對家中付出很多,但也沒有得到任何肯定,但是她仍然愛很她的家人,嘗試溝通與努力,希望有一天可以獲得認可。
無論是這個社會百態,與家中的角力,都穩固如無法改變的銅牆鐵壁,經過很多年的嘗試,此時的她只剩下負面情緒,於是她決定離開,這個環境行不通,那麼離開或許會是一個解方。
她來找我的時候,細數那些人的惡言惡行,從職場到家庭,幾乎每個時期每件事情都如數家珍。她其實是個寡言、內斂的人,幾乎不會跟朋友交流自己的不滿,所以當遇到信任關係建立的人,終究還是不吐不快。一開始我總是仔細的聽著她說,理解她此刻的感受與心情,在對話中找出幾個不同的面向與可能性。但是這些都無法讓她從這些人當中解脫,對於這些「令她討厭的事件、對話」,根據不同的對象,她好像有幾個陳列牆,根據不同的人收納到不同的牆面,每一個事件、嘴臉、傷人的言語、表情,都被她一一陳列在其中,在她敘述的時候,就像是從牆上拿下來一個寶物一個,很仔細的向我展示每一個細節。
當我內心浮現這樣的畫面,試著跟她提到我腦中這個有點荒謬的圖像,她很詫異的看著我,認為我在指責她總是在抱怨,其實我並不是這個意思。我向她解釋,其實我很開心她願意說出來,說出來是很好的。但無論有沒有說出來,妳不覺得這些陳列牆有妳的心裡還蠻占空間的嗎?如果是妳愛的人就算了,那些在妳生命中舉無輕重的人,是否應該拆除陳列牆,減少收藏品呢!
當理解很充份的時候,那個鎚子也要適時的出現,就像尼采用鎚子進行哲學思考一樣,我們都需要打碎一些東西,然後創造新的事物。
她決定離開讓她痛苦的環境,出發前她回來談話時提到那個陳列牆,她說的確是放了太多東西,需要清理一下了。
行李打包空間非常有限,我們都帶著自己最需要的東西。但對於好像無邊的心靈世界,有時候不小心積了太了雜物,的確好像是可以無限的存放,但的確也造成了自己很大的負擔。如果你內心也有很多陳列牆甚至是悲傷博物館,或許可以考慮把它們都給拆了,還自己一個清爽的內在空間。